第四十一回 飞刀侠夺枪袭医院 区小队张网捕乌龟（1）

春柳说没有那么巧的事，能够再次一举两得，春桃对这话并不信服，她觉得没有巧事可以制造巧事，只要想就能有办法。春桃想了一会儿说：“皇协军的营地不是在鬼子军火库旁边嘛，咱们再去偷军火，说不定黑田以为是皇协军干的，就把李少良给杀了。”

春柳摇摇头：“军火咱又不是没偷过，李少良什么事都没有哇。黑田不是总那么傻。”

这次春柳说得还真不对，那次丢失军火李少良没被追究责任，是因为有特殊的原因。她们那次偷军火，鬼子是在很久以后才发现的。黑田亲自勘察了现场，没发现任何线索。因为丢的东西不多，他认为只是小偷小摸，出于对中国人的不信任，他本能地认为是隔壁的皇协军干的，目的是为了换点钱花。可是军火库前后都有巡逻队，皇协军的人怎么可能进得去呢？他自己都不能自圆其说，当然就没有办法向皇协军问罪。好在丢的东西不多，虚报点战损就蒙混过去了。要是把这件事公开了，上司有可能追究他的责任。丢多丢少是量的问题，丢与不丢是质的问题，哪怕只丢了一颗子弹，也说明他的管理有漏洞。不过他倒是接受了教训，大大加强了对军火库的看守。军火不同于药品，药品被偷被烧损失的只是钱，军火库要是被人放把火，守卫军火库的士兵和军营里的士兵就全部玉碎了，出这种事情他是要上军事法庭的。

既然不能嫁祸给皇协军，偷军火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，春柳和春桃开动脑筋想啊想啊，最终还是想到了陆军医院。杀鬼子当然比偷军火更重要，宪兵队、军火库、鬼子兵营，人都太多，不方便动手，相比之下就是鬼子医院里人比较少，只要走一趟，至少门口那八个鬼子的命可以带走。说不定还可以闯进医院里，把一个班的鬼子全部干掉。

既然打鬼子医院的主意，就先去找王小莉问问情况。王小莉告诉春柳，上次丢药后，鬼子加强了对医院的防卫，驻进了整整两个班，门口的岗哨只剩下六个，院里的岗哨增加了，前院和中院还是各有一个流动哨，药品仓库门前还是两个岗哨，药品仓库旁边警察局的房顶上，加盖了一间小屋，里面放了两个岗哨。两个班轮流站岗，两小时一换。

知道了这些信息后，春柳和春桃半夜去鬼子医院门外侦察。她们爬到日本商社的房上，悄无声息地溜到医院大门旁边的房顶上，探头向下看。门口果然站着六个鬼子，大门两边各两个，每人背着一枝三八大盖，门前的沙包后面坐着两个，面前摆着一挺机枪。过了一会儿，医院里面传来“喀喀”的脚步声。她们扭头一看，见里面走出六个鬼子，前面两个人空着手，后面四个人背着三八大盖。新来的六个鬼子走出大门后，与原来的六个鬼子举行了交接班仪式，原来的六个鬼子排好队，四个背枪的在前，两个空手的在后，走回医院里。春柳掏出夜光怀表，看看时间，正是晚上十二点。

春柳和春桃先后杀过四十多个特务，缴获了十几块怀表，所以不光她们俩，连区小队的主要干部都人手一块。春柳和春桃经常夜间活动，少量几块夜光怀表当然优先配给她们。

春柳和春桃并没有走，继续在房顶上等着。春桃耐性比较差，不时掏出怀表看一看。终于快到两点了，二人盼望已久的脚步声从医院里传来。跟上一次一样，来的还是两个空手、四个背枪的鬼子，换岗仪式跟上一次完全相同。春柳和春桃起身悄悄返回刘记杂货店。

这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，春柳和春桃拉着常胜出去看灯。说是灯节，可实际上并没有人专门摆灯，只是一些买卖铺户为了求个吉利，也是为了做做广告，在自家的门店前挂上几盏灯，数量不多，样式也比较单调。不过对于春柳、春桃来说，这就算是不错的了，二人拉着常胜把十字大街从南到北、从东到西走了一遍，还给常胜和刘万水夫妻买了不少小吃。

回到刘万水家后，春柳和春桃跟常胜商量：“胜子，后天半夜我们去鬼子医院门前杀鬼子，你敢不敢去？”

常胜把胸脯一挺，说：“当然敢了，我又不是没跟你们一起执行过任务。”

“以前不一样，这次是杀人。”春桃说：“我怕你到时候一看见死人就吓得腿都软了。”

常胜一撇嘴：“你看不起人。”

春桃笑道：“不是我看不起你，一般人第一次见死人的时候都会害怕。”

常胜说：“鬼子是人吗？我觉得他们是狗、是猪。我看到死狗、死猪怎么会害怕呢？”

春柳摸着常胜的头说：“胜子说得对，鬼子不是人，咱们不怕活鬼子，更不怕死鬼子。这一次我们要杀十二个鬼子，杀鬼子的事当然是姐姐们干了。问题是，这些鬼子有八枝长枪和一挺机枪，光凭两位姐姐拿不回来。你的任务是，姐姐杀鬼子之前，你负责拿着两条扁担和几条绳子。姐姐杀完鬼子后，你就把机枪扛回来。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。”

常胜一听，刚才的劲头儿一下子就没了：“咳，我还以为是什么艰巨的任务呢，原来就是扛挺机枪回来呀，这跟上次扛药箱有什么区别？”

春柳笑着说：“最主要的区别是上次看不到死人，啊不，死猪死狗，这一次能看到。一挺机枪二十斤呢，扛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。”

常胜拍着小胸脯说：“没问题，你就交给我吧。”

根据情报，鬼子应该是在正月十七的凌晨出发。为了防止鬼子耍花招，春柳和春桃把常胜送回家后，就到鬼子兵营对面监视，等了好几个钟头都没见动静，才回刘万水家睡觉。正月十七凌晨，她们又去鬼子兵营监视，看着鬼子出了兵营，分两路奔东城门和南城门而去，这才返回。

这天白天，春柳和春桃美美地睡了一觉，常胜因为要参加所以也留在家里睡觉。一觉睡到天大黑，三个人从炕上爬起来，拿起刘婶儿专门慰劳他们的葱花大饼，就着咸菜吃了个饱，把应带之物准备利整，静候行动时间的到来。

到了后半夜一点钟，三人带齐东西离开刘万水家，悄悄地摸向陆军医院，停在东面的胡同里。春柳掏出怀表看着，时间到了一点三刻，便跟春桃走出胡同。

春桃搀扶着春柳，跌跌撞撞却一点都不慢地向医院门口走去，春柳嘴里一个劲地“哎哟、哎哟”地叫个不停。

一个鬼子哨兵走过来，用枪拦住她们，问：“你们，什么地干活？”

春桃说：“太君，我们就是住在旁边的老百姓。我姐犯了急病，肚子疼得不行，都快疼死了，太君可怜可怜我姐，让医院里的大夫给她看看吧。”

鬼子哨兵说：“这是大日本的医院，中国人看病地不行。”

春桃带着哭腔说：“太君，你就可怜可怜我姐吧。皇军不是总说中日亲善吗？今天就请太君亲善亲善吧。我姐才十八岁，你就忍心看着她疼死吗？”

听了这话，鬼子哨兵来了兴趣：“噢？十八岁，花姑娘？”

春桃赶紧说：“对、对，我姐还没嫁人呢，她长得可漂亮了。”

鬼子哨兵高兴了：“噢，那好，你们到这边来，让我看一看。”

整条街上，只有医院门口和日本商社门口有灯，春桃和春柳现在站的位置，黑乎乎的，鬼子哨兵根本看不清二人的模样。

春桃和春柳跟在鬼子哨兵后面向医院门口走，春桃嘴里不停地说：“我姐长得可漂亮呢，太君要是不信，可以仔细看看。”

听说来了个很漂亮的花姑娘，医院门口的另外几个鬼子兵也凑上来。春柳和春桃见时机已到，毫不耽搁，立即出手。春柳一甩右手，两个身背长枪的鬼子兵就定在那里，同时春桃也让另一个背枪的鬼子定住了。三个鬼子兵定了一秒钟都不到，就向地上倒去。另外三个鬼子兵有一个背对着春柳、春桃，另外两个被他挡住了视线，都没有注意到春柳和春桃的动作。中刀的三个鬼子兵还没有倒下，春柳和春桃迅速交换了位置，春柳左手一挥，定住了两个空手的鬼子，春桃右手的飞刀从最后一个鬼子的脖子右边捅了进去。解决这六个鬼子，用了不到五秒钟。

春桃冲常胜挥了挥手，常胜跑过来，把鬼子的武装带解下来，与四枝长枪一起，分成两份捆在一起，拴在扁担上，然后扛起机枪先回刘万水家。春柳、春桃扒下套鬼子军装穿在身上，把鬼子的尸体抬到墙根儿底下，然后站在大门两旁。春桃掏出怀表看了一下，一点五十五，再有五分钟，鬼子就会来换岗。